[与波兰经济改革的“休克疗法”不同，波兰的汇率市场化采取了“主动渐进”模式；波兰的资本项目可兑换坚持了“积极审慎”原则。每一次汇率制度改革和资本市场开放都顺应了当时国际、国内经济形势变化，解决了当时国民经济中面临的困难和难题]

从整体上看，波兰的经济改革以“休克疗法”闻名于世，但作为经济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波兰的汇率市场化改革和资本项目可兑换却分别采取了“主动渐进”和“积极审慎”模式。波兰的实践证明，在经济改革的最终目标和基本原则确定之后，渐进与休克能够兼容。

一、波兰的经济改革：休克疗法

波兰的经济改革始于1990年。改革前的波兰经济落后、商品匮乏、物价高企，1989年通货膨胀高达2000％。1989年9月，波兰政府选择了激进的经济改革方案，即“休克疗法”，并在此基础上制定了经济改革纲领：

一是减少价格补贴，放开物价管制。除食品、水、电、煤、药品、公共交通等13种商品和服务仍然由国家统一定价外，其余商品的价格全部放开。

二是调整汇率政策，促进出口。1990年1月，波兰将兹罗提对美元汇率由改革之前的210大幅贬值为9500，与当时的黑市价格基本持平。与此同时，建立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政府负责维持1美元兑9500兹罗提的汇价。通过兹罗提大幅贬值，促进出口增长。

三是成立所有制改造部，推进私有化。波兰的私有化计划分为“小私有化计划”和“大私有化计划”两部分。其中，前者的目标是中小国有企业；后者的目标是大型国有企业。全部私有化计划5年完成。

波兰的“休克疗法”改革取得一定成效，长期困扰经济的恶性通货膨胀得到了控制，市场力量开始发挥作用，市场总供求趋于平衡，长期短缺的商品市场出现初步繁荣。但是，“休克疗法”也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后果，包括产出下降，经济增长放缓和失业率上升等。

二、波兰的汇率市场化：主动渐进

与经济改革的“休克疗法”不同，波兰的汇率市场化改革选择了“主动渐进”模式，从1990年到2000年，波兰尝试了几乎所有类型的汇率制度，较为平稳地完成了从盯住制度向浮动汇率的转变，成为转轨国家中汇率渐进改革的一个经典案例。

盯住美元。1990年1月到5月，在转轨初期，波兰建立了单一盯住美元的汇率制度，并以此作为反通胀的“名义锚”。同时建立了汇率平准基金，并在此基础上，对兹罗提大幅贬值。

盯住一篮子货币。1991年5月到10月，波兰实行了“盯住一篮子货币”的汇率制度。篮子货币由美元、德国马克、英镑、法郎和瑞士法郎等5种货币组成，它们在货币篮子中的权重分别为45％、35％、10％、5％、5％。篮子汇率的计算方法为：将前一天的兹罗提对篮子货币的汇率，折算成兹罗提对美元的汇率，再根据权重计算当天的篮子汇率。

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1991年10月至1995年5月，波兰实行“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的汇率制度。“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的特点是在盯住篮子汇率的基础上，允许兹罗提名义汇率在一定的区间内爬行浮动，爬行率根据波兰与其主要贸易伙伴国的通胀差决定。1991年，波兰中央银行规定，兹罗提的月爬行区间为±0.5％；1992年，月爬行区间扩大为±1.6％；1995年，月爬行区间进一步扩大为±2％。

“爬行盯住+浮动区间”。1995年5月，波兰政府开始实施更加灵活、更具弹性的“爬行盯住+浮动区间”制度。“爬行盯住”是指兹罗提汇率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浮动区间”是指兹罗提汇率可以在规定的区间之内自由浮动。为了增强市场力量在汇率形成和变动中的作用，波兰中央银行不断扩大浮动区间，并承诺只利用市场工具来维护浮动区间的上限和下限。1995年，兹罗提的浮动区间为±7％，1998年扩大到±10％。

自由浮动。1998年2月至1999年3月，波兰将兹罗提的浮动区间从±10％扩大至±15％，达到国际上公认的宽幅浮动标准。2000年4月，波兰政府宣布，放弃“爬行盯住+区间浮动”的汇率制度，实行浮动汇率制度。

三、波兰的资本账户开放：积极审慎

1990年，波兰在启动经济改革的同时，也拉开了资本账户可兑换的序幕。波兰的资本市场开放采取了“积极审慎”的方式，并且坚持“先流入、后流出，先长期、后短期”的顺序。

1990年，波兰允许非居民在波兰交易兹罗提和外汇，允许居民出国换汇。1991年，出台了吸引外商直接投资的法案，允许外商投资企业将利润汇回国内，并且提供了3年期免税的优惠政策。1994年，允许非居民进入国内股票市场。1995年，实现了经常项目可兑换。随后，波兰放开了对大部分资本项目的外汇管制，对资本项目的管制仅限于短期资本。

1995年，波兰政府规定，在波兰注册的外国企业可以在波兰银行开设外汇账户，用于进出口结算；年度财务决算核准后的企业利率（包括外方股东红利）以及有公司出具证明的个人合法收入在依法纳税后可以自由汇往国外。1996年，波兰允许国外直接投资于国内的绝大部分行业，取消了对经合组织成员的直接投资限制，允许居民对外提供信用担保和贷款担保。1997年，允许居民购买国外长期证券，提供非居民在国内市场发行和交易证券的最高限额，开放居民在经合组织资本市场上的证券操作。1999年，除抵押债券外，向所有居民和非居民开放证券市场，允许非居民为居民提供保证和担保，允许居民在境外进行本外币兑换。2000年，放开国内证券投资的管制。2002年，波兰实行新的外汇法，取消了最后的外汇管制，允许波兰公民在国内开设银行账户，允许波兰企业在国际市场进行债券交易。

四、简要总结

与波兰经济改革的“休克疗法”不同，波兰的汇率市场化采取了“主动渐进”模式；波兰的资本项目可兑换坚持了“积极审慎”原则。每一次汇率制度改革和资本市场开放都顺应了当时国际、国内经济形势变化，解决了当时国民经济中面临的困难和难题，比如，通货膨胀、实际有效汇率升值、国际收支失衡，以及货币政策目标与汇率政策目标的冲突等，具有“帕累托改进”的效果，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誉为汇率平稳转型的典范。

在汇率市场化改革中，波兰政府用了10年时间，尝试了几乎所有类型的汇率制度形式：从“单一盯住美元”到“盯住一篮子货币”；从“盯住一篮子货币”到“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从“爬行盯住一篮子货币”到“爬行盯住+区间浮动”，最后实现了兹罗提汇率的自由浮动。其中，波兰中央银行首先用5年时间实行了较为保守的爬行盯住，使市场有一个适应过程；接着又用5年的时间逐步扩大爬行率和浮动区间，增强汇率弹性；随着兹罗提爬行率和浮动区间的不断扩大，最后波兰政府彻底放开了汇率管制，实现兹罗提汇率的自由浮动。在整个过渡时期，兹罗提的中心汇率和爬行率定值较为合理，很少出现汇率超出规定的爬行和浮动区间的现象，避免了兹罗提汇率“超调”。

波兰的资本项目可兑换采取了相似的做法，从1990年到2002年，波兰根据“先流入、后流出，先长期、后短期”的逻辑顺序，逐步放开对资本市场管制。到2002年，当波兰政府决定彻底取消资本管制时，市场已经有了较为充分的预期，资本项目可兑换得以较为顺利实现。